热河聊斋7丨武烈河王八显灵

醒木一响

聊斋开讲

武烈河王八显灵

有一年武烈河这儿搬来一户外地人家，就住在鲁神庙旁边。男的姓夏，名吉发，四十出头。女的田氏。夫妻俩男耕女织，经营着一亩多菜地，地虽不多，可种的蔬菜挺全：茄子、辣椒、黄瓜、豆角、西红柿。小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，也还算过得去。

清末民初年间，承德的武烈河发了一场大水。那水下来时，水头好像巨浪翻滚，一会儿高，一会儿低，一浪跟着一浪的奔夏吉发家冲来。奇怪的是，水头到了夏吉发家的门前忽然变小了，可过了夏家，浪头比先前还大。大水在鲁神庙前打了几个旋儿，那庙就没影了。

夏吉发两口子被大水吓傻了，等他们醒过神来，四面已是一片汪洋，唯有自己家的房子、菜地完好，各种瓜果蔬菜还都长在秧上。再看附近别的人家，已被大水冲得寸草不剩。夫妻俩磨叨着：“莫不是神仙在保佑我们，要不咋这么巧呢？”然后，两口子赶紧烧香、磕头，以谢神灵。

傍晚，田氏摘了些茄子辣椒洗了洗，动手做晚饭。饭菜都做好了，夏吉发又把昨天喝剩下的半壶酒烫了烫，两口子一个吃一个喝。夏吉发刚喝完一盅酒，就听外边有人说话了：“夏当家的在家吗？”夏吉发连忙应承道：“谁呀，快到屋里来！”门帘一挑，就见一个约摸有九十岁的白胡子老头进了屋。进屋后，老头一屁股坐上炕头，毫不客气的说：“给我拿一个盅儿来，咱俩一块儿喝。”

夏吉发为难的说：“不瞒您老，这酒就剩下半壶了。”

老头说：“这点儿够谁喝的，去，上你外屋后窗台去拿酒。”

夏吉发说：“您老不要开玩笑，那后窗台根本没酒，有酒我能不让您老喝吗。”

老头说：“让你拿你就去拿，别说废话！”

田氏心眼儿多，她一直在琢磨：“这大水滔滔的，这么大岁数的老头是怎么来的？莫非……”想到这儿，她忙说：“我去拿，我去拿。”她到外屋一看，后窗台果然有一个酒坛子，上面还贴着好大的一个福字。

老头见田氏搬进了酒坛子，说道：“我说有酒吧，我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能跟你们开玩笑嘛？”田氏又把自己做的卤肉、咸蛋端上桌，夏吉发和老头便你一盅我一盅的喝起来。

连说带喝，一直喝到了后半夜，将近鸡叫的时候，俩人都倒在桌旁睡着了。田氏也困的不行，在一边合衣而卧。

太阳出来的时候，夏吉发醒了，想叫妻子给倒一碗水喝，扫一眼旁边的老头，吓得他一个高就蹦到了地上——躺在炕上的不是人，而是一个磨盘大的王八！这王八四爪朝天，每只爪子上还都穿着鞋，头上戴一顶帽子，背面闪闪发亮。夏吉发悄悄走到妻子旁边，把她捅醒了，让她看炕上躺着的王八精。田氏倒没怎么惊慌，因为打白胡子老头一来，她就觉得他不是凡人，有点儿来头。两人商量着：“咱们的房子、土地都没被大水冲走，肯定跟这老头有关系，是他救了咱们一家，咱们认他做干爹吧！”

于是，两人一起跪在了地上，冲着炕上的王八精磕头，那头磕的当当响，惊动了王八精。王八精恢复了人形，睡眼蓬松的问：“你们这是干什么？”两人说：“我们拜您为干爹，谢谢您救了我们俩，保住了我们家。”

老头哈哈大笑说：“你们不怕我这个王八精吗？”

两口子说：“救命之恩谢都谢不过来呢，哪有怕的道理。”

老头点点头说：“既然你们有此诚心，我只好答应你们了。”

一大早，夫妻俩想上街去卖菜，顺便给干爹买点肉，打点好酒。可这房前屋后一片汪洋，根本就出不去。老头儿猜到了他们的心思，就对夏吉发说：“干儿子你不用担心，你去菜地，装两筐菜挑到小南门去卖。你到河边喊一声‘鱼师傅，王当家的让我来找你，请你撑船把我送过去就中了。”

夏吉发按照老头的嘱咐，挑着菜来到河边，冲着河里喊了几声，果然有一条小船划了过来，那划船的人是王八精的小舅子。夏吉发连人带菜都上了船，那船很快就划到了对岸。夏吉发将菜挑到了小南门，卖完了两筐菜，买了些酒、肉、面等，挑着这些东西，原路返回了河边，又喊来了鱼师傅的渡船，到对岸下船回家后，给干爹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。

打那以后，老头儿隔三差五的就来上一趟，每次两口子都精心周到的伺候着他。自打结识了老头儿，夫妻俩的日子越过越红火，几年功夫，就成了热河街边喇嘛寺一带的大富户。夫妻俩为让干爹有个自己的去处，就在伊犁庙旁边给他盖了两间房子，既宽敞又干净，干爹住着很舒适。每年六月二十四这天，还请来皮影戏班给干爹祝寿，初一十五的也香火不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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